想当咸鱼

·今年是我和我的小姑娘在一起的第四年啦，谨以此文送给我的小姑娘

·灵感来自《他是龙》

·是个沙雕童话

    
00.这是龙与女孩的故事

         龙喜欢收敛财宝。

         她是龙最爱的小玫瑰花。

01.寂静之森里有恶龙

         国王叮嘱公主：“一定不要贪玩跑到寂静之森，龙会把你抢走当作新娘。”

         公主表情十分难过：“我不想作龙的新娘！”

         骑士对公主立下誓言：“我会保护你的，直至与恶龙战斗到最后一刻。”

         大人们这么告诫小孩子：“龙会吃小孩子！一定不要到寂静之森去！”

         小孩子们听到龙几乎要哭起来：“龙好可怕！”

         寂静之森外，关于龙的传言越来越离谱。而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哦不，应该是主龙公，正躺在草地上满足的晒太阳。

         它刚刚吃了一只小羊羔，好像有些撑着了。

         嗝。

         我们只有两百岁的小龙打了个饱嗝。

02.龙喜欢收敛财宝

         世人只知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珍珠，宝石，琥珀，玛瑙，都是它们想要占为己有的东西。可是寂静之森里的那头小龙似乎和它的同类有些不大一样，它除了上述那些龙的标配财宝之外，还喜欢花。

         至少那一丛一丛色泽鲜艳的小玩意儿拢在一起，还是勉强能入看惯了金银珠宝的龙的眼的。

         所以龙喜欢春天。

        冬天的雪消尽了，化成温温凉凉的水，从寂静之森最高峰潺潺淌下。沾着苍山青松的味道的雪水，一向是龙最喜欢的，因为那水尝起来滋味甘美。储存起来夏天喝上一口，刚刚好消了暑气。

         春风一吹，气温回暖，龙刚好从冬眠中醒来。寂静之森里少有能长出花的地方，龙住的中心地带算是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是哪个闲着没事干的人跑到寂静之森里播撒花种，反倒是造福了龙。它每年春天睁开眼，就能看见漫山遍野一片连成一片的红色的花，从冬眠中醒来的困倦都消散了许多。接着去瀑布下洗一洗自己的鳞片，让它恢复往日的光泽，甩去一身水渍，就又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龙了。

         龙没有一箱一箱的金币，没有用小推车推过来的宝石山，也没有强行掳来等待王子营救的公主。

         但它有每天为它歌唱的小鸟朋友，有可以肆意打滚的花园，有喝了能消暑的山泉。

         它觉得自己真是一头很快乐的龙了。

     

03.龙对外界其实充满了好奇

         上帝赐予龙族站在万物顶端的强大力量，也顺手调低了它们的生育能力。龙被它不负责任的父母落在寂静之森，孤零零一颗蛋不知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雨淋才最终破壳，继而一头龙生活了两百年。

         龙觉得自己一头龙生活没什么不好的。在它九十一岁的时候，它已经很熟练运用自己的翅膀在高空飞行，对外界的好奇心驱使它飞到人类的王城看看。

         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当龙飞过王城，翅膀遮蔽日光的时候，人们开始尖叫起来。

         “是龙啊！”

         “龙来了，它会抢走公主！会吃掉我们！”

         龙听得懂人语，见人们这么不欢迎它，它有些难过。自己还带了森林深处挖出来的好看石头过来，想送给它的新朋友呢……龙沮丧的想着。

         它远远看了一眼王宫，国王和王后带着小公主站在那里，它本来想看看同类口中所说的公主长得什么样子，但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乱，它还是抖了抖翅膀飞走了。

         龙没有想到的是，它临走前的那一眼，被无知的国王解读为挑衅。国王认为，以龙的强大，会伤害他的子民，会抢走他的女儿，甚至，会危及他的统治。于是国王任命骑士长组织军队，前往寂静之森。

         虽然国王下了命令，但终究是对龙的恐惧占了上风。人们在森林外围泼上易燃的油，趁着晚上龙睡觉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森林。

         龙在睡梦中惊醒——

         鼻端嗅到炙热的烧焦味道，它振起双翼飞上半空，在森林外围，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一片灰烬。寂静之森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少有了花卉的生长。

         龙鎏金似的瞳孔里翻腾着怒火，它要让无知的人类付出代价。

04.龙的第一批财宝其实是抢来的

         龙飞去王城，此时的人们正沉浸在讨伐了恶龙解救了公主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讨伐对象悄悄飞来了王宫。

         人类的王宫还真是富丽堂皇。冷静下来的龙想。龙族天生喜欢亮晶晶的奢侈品，尤爱金币宝石和水晶，即使是它也不能避免埋藏血液里的收藏本能。

         它飞到一间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房子里，扯下一块窗帘布，开始收集它的财宝。宝石，水晶，镶嵌着稀有矿石的烛台也没有放过，全都收进龙拿窗帘围起来的兜兜里。

         它正收得起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龙疑惑地转过头去——一个身着华贵裙装的少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间房子还是太小了，没法装下龙随着年岁日益增大的身躯，它小心挪过去，用爪子撩起少女的长发。

         这个就是公主吧，看起来似乎也不怎么样，胆子还小。龙觉得比起同类所追求的公主，宝石水晶更能吸引它。它于是就把公主丢在地上，换了一间房子继续寻找财宝去了。

         国王的书房，王后的寝宫，大臣们的议事厅，还有其他房子，龙一个都没放过。它甚至还去了一趟宫廷厨房，吃了锅炉里的一头肥牛，还有两个火炉里的松软面包。

         三张窗帘布围起来的兜兜都装满了，龙才最终罢手。前厅里传来骚动，龙想着大约是公主醒了下去告诉国王吧，但这跟它已经没有关系了。

         龙展开双翼，朝国王的后院吐了一把火，带着它的宝物，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森林。

        据说龙那一口火焰，烧掉了半座王宫，加上它掠走的财宝，至少使王国经济倒退十年！

         为了防止龙的再次报复，公主在七日后嫁去了他国，国王派遣骑士长到森林来，处理他们放火烧林后的烂摊子。笑话，龙当然不会去翻新土地，这种脏活累活当然要留给无知的人类去做。

         龙打了个哈欠，窝在自己的山洞里，趴在宝石水晶堆成的小山上打盹。

         它又要冬眠了。

05.两百年里唯一拜访的客人

         自从一百零九年前，龙去人类王城扫荡一番之后，关于恶龙吃人抢公主的谣言就渐渐传开了。

         龙表示很愤怒，人类不分青红皂白说它是恶龙，这是它的龙生耻辱！它的银龙同类安慰它，谁让你是黑龙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龙。龙气得要打它，其他同类拦住龙，用龙语说“老大老大算了算了”。大概还是怕龙揍它，银龙摆了摆尾巴说：换个方向想，人类怕你，就不会来招惹你，你又能每天吃肉打滚了。

         龙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便不再追究了。

         就这样，它独自一龙在寂静之森过了一百零九年。期间，外界那个被它掠夺过的王国被他国攻打，王国落於下风，最终被侵占。也许是恶龙传说太过恐怖，又或许是那夜王宫的大火太过深刻，总而言之，新国王没有愚蠢到来找它的不自在。两者就这么相安无事度过了几十年。

         这一天，龙像往常一样到瀑布下面清洗它的鳞片。此时的它已经两百岁了，虽然按照龙龄来算它还是没有成年，但体型却也不是九十一岁那个时候可以比的。

         龙站在阳光下晒着鳞片，等待着鳞片晒干以后去找它的小鸟朋友，请它为自己唱一支歌，龙懒洋洋的想。寂静之森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的太阳了，它又趴下来，有些昏昏欲睡。直到一只温暖的小手覆在它的额头——

         龙疑惑地睁眼。

         出现在龙眼前的，是两百年来唯一拜访寂静之森的客人。

         一个人类的女孩。

06.龙喜欢吃奶油味的小饼干

         在龙两百年的龙生里，它第一次见到不怕龙的人类，还是个人类的幼崽。

         十岁，大概能算幼崽吧。

        女孩把手放到龙的头上，摸了又摸，惊奇地叫到，“天啊，是真的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龙没好气地抬了抬眼皮，心想要不是一百年前你们人类的无知我说不定都交上好几个人类朋友了，哪里会一头龙独自在森林里过活。见龙有些恹恹的样子，女孩把手里提着的那只小篮子举给它看，笑着说：“龙啊龙，我给你吃小饼干，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龙抬眼看了她一眼，喷出一道鼻息，大约是在嗤笑。龙才不会主动跟人类做朋友呢，要跟强大的龙做朋友，要拿金灿灿的宝石山做见面礼，要给龙准备肥美的小羊羔和至少五个火炉抹了果酱的面包才行。

         龙又不禁开始神游天外，女孩等了许久没得到龙的回答，她想，是不是龙真的和大人说的一样凶残，可是这头龙明明只是看起来可怕却并没有袭击她呀。

         女孩想了想，拿起两块小饼干，趁龙打哈欠的时候塞进它的嘴里，“呐呐，你吃了我的小饼干，我们就是朋友啦！”

         龙噎住了，这人类幼崽都不怕我了吗？恶龙传说没听过吗？家里大人没跟你说过龙很可怕的吗？国王不担心他的公主会被掳走了吗？

         它嚼着小饼干，乱七八糟的想，小饼干好吃，有股淡淡的奶香味，是放了人类做出来的乳酪吗？

         女孩一直盯着龙，看它吃完了又适时递上两块饼干。两百年龙生里没受过这么好的待遇，龙表示很开心，比在花丛里打滚还开心，比听小鸟唱歌还开心。

         它低头看着女孩洋溢春光的笑脸，抬起爪子，轻轻碰了她的额头。

         这就算是回应。

07.女孩喜欢粉红色的东西

         龙听得懂人语，却不会说人语。跟龙骑士签订契约的龙，会根据龙骑士的年龄化作年纪相仿的人类，之后才能说人语。除此之外，就是有等龙到了成年期，自然化为人形，才能说人语。

         考虑到女孩的安全，龙没有跟她签订契约，而龙距离成年还有一段日子，所以一人一龙交流起来其实颇有难度。

         比如说龙指着树上的鸟窝，示意女孩它的小鸟朋友还没回来不然就可以介绍给她，女孩却以为龙想吃鸟蛋了，二话不说一撩裙摆就上树掏蛋；又比如说，龙把好看却不能吃的果子作为观赏品送给女孩，女孩以为龙给她送了好吃的，喀嚓一口咬上去差点没被毒死……自一人一龙成为朋友以来，诸如此类乌龙状况，多不胜数。

         再比如说今天，龙邀请女孩去它的山洞参观，女孩却以为龙要和她捉迷藏，结果龙在森林里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人，最后还是女孩自己跑了出来。女孩拍拍龙的脑袋，安慰它，“好啦好啦，我们现在就去你的山洞吧！”

         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哼。人类，还不赶紧供上肥美的小羊羔。

         ——骨气铮铮一定要女孩供上小羊羔的要面子龙最后在一篮奶香四溢的小饼干面前屈服了。

         龙族的山洞向来堆放它们的财宝，各种宝石玛瑙，稀有矿石，精巧物件，甚至有些龙类，还会抢来公主证明自己的强大。龙就不一样了，它只喜欢财宝，觉得公主不怎么样甚至有点吃藕。

         自从一百年前去人类王宫洗劫了一番，它更热爱收敛财宝了，隔三差五就悄悄飞出森林看看能不能找些稀罕玩意儿回来填充自己的山洞。后来它又了解到，森林深处那片看起来特别好看的石头是稀有的绿松石，拿出一两块制成首饰，放在人类王城里极受贵族追捧。嘿嘿嘿，它也算是颇有家产的龙了。

         龙把女孩领到它的山洞，四下都是散落的金币宝石。女孩走了两步，被硌到了脚，低头一看，哦，原来是一串珍珠项链。

         龙有些后悔的想，它应该先收拾一下再带女孩过来的。

        这是女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她只是个裁缝家的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新衣服新首饰要好久才轮到她。在她短短十余年的人生里，见过最辉煌的建筑就是王宫，但此时见到的龙的山洞，除了没有王宫大，看起来可比王宫奢华多了。毕竟就算是国王，也不会把金币整箱整箱的摞起来，把珍珠宝石随地乱丢。

         山洞最中央矗立着一座宝石山，那是龙打盹的地方。但因为龙的睡姿实在太差，每在宝石山上睡一觉，醒来以后宝石山准得塌下来，又得辛苦龙再把小山堆回去。

         女孩捡起地上一粒圆润的粉水晶，透过洞顶倾泻下来的几缕阳光看里面的絮状物，欣喜地跟它说：“是粉色的诶！”

         龙眨巴眨巴那双鎏金一样的瞳，想着：

         哦，原来她喜欢粉色的东西。

     

08.龙和女孩都喜欢玫瑰花

         一百年前寂静之森被大火焚烧以后，就只剩下中心地带能够开出花了。女孩那天来到龙的小花园，看到一片一片如火的红玫瑰花时，惊喜地叫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玫瑰花！连王城里都没有！”

         龙不屑的想着，人类的王城哪有他的森林好。

         女孩问龙“我可以摘两朵花吗”，龙同意了。女孩开心地折下两朵玫瑰花，又拜托龙给她找了些柔软的树枝，然后开始动手编花环。

         编花环不是什么难事，女孩的巧手十分擅长。她抽出两条柔软的树枝圈成环，又抽出一条树枝细细缠好。她做得不紧不慢，时光在她身上沉淀成了永恒。

         她最后缀上两朵火红的玫瑰花，献宝似的举起来给龙看。龙对此嗤之以鼻，这又不是什么珍宝，龙是看不上的。虽然这么想着，它还是低下头，准备让女孩把花环挂上它的龙角。谁知女孩假意把花环递出去，骗它低下了头，反手就把花环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小小人类，竟敢戏弄龙！

         龙好气哦，打了个鼻息，想拿爪子戳戳女孩粉嫩的小脸，却看到女孩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的模样。她长得不算绝世美人，可能也有没长开的缘故，但龙觉得她很漂亮。

         唔，人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当你温柔微笑向我看来，仿佛全世界最美的花开。*

         戳小脸的爪子拐了个方向，龙仗着自己身躯高大，不顾女孩的反抗勾走了她的花环，鲜艳漂亮的花环挂在黑龙的龙角上稍微有些突兀，但龙不在意。

         就容许她小小的放肆一次吧。

         戴着花环的龙想。

08.她是龙的小玫瑰花

         龙有时候也会想，虽然它有很多的财宝，但它没有龙骑士也没有掳来的公主，那么它算不算一头合格的龙呢？但它实在不想用契约束缚自己，又对公主没有兴趣。

         公主都是金色头发吗？龙一百年前见过的那位公主确实是金色头发，但它还是喜欢小女孩浅浅的亚麻色头发，松松的拢在一起绑上龙送给她的珍珠发带，看起来格外漂亮。

         公主都是绿色眼睛吗？一百年前那位公主见到龙就晕过去了，龙也不知道。但小女孩的眼睛是紫色的，像龙的山洞里的那颗紫水晶一样晶莹。在阳光下看，又有一些偏浅，显得有些神秘。

         龙骑士能干什么呢，可以带它飞越千山万水？可是小女孩愿意的话，也可以和龙一起飞越千山万水。

         那龙骑士可以带它抵御强敌，横扫千军万马？可是龙习惯了在森林里自由的生活，况且外界的国度现在安稳得很，不需要龙去向哪位君王效忠作战。

         想了很久，龙最终得出结论，公主和龙骑士没什么好的。——他们甚至比不上小女孩给它烤的一块奶油小饼干！

         龙觉得现在的生活非常好。

         它可以在花园打滚，

         它可以用山泉解渴，

         它可以在宝石山上打盹，

         它可以戴小女孩编织的花环，

         它可以在每天下午吃到小女孩烘焙的奶油小饼干，

         它还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哦，不知道它是不是一头合格的龙，但它真是一头很快乐的龙了。

         今天是龙成年的日子。

         黑发金瞳的龙特意去花园摘了一束火红的玫瑰，把刺拔了用绸带细细绑好，又用匣子装了满满一盒的粉水晶。

         今天就这样去见她吧。

         化成人形的龙，或者说她，这么想着。

         -Fin-

*出自手游《阴阳师》同人曲《羁绊之诗》